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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73n1456_p0476a14║   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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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73n1456_p0476a16║   　　　　侍 　者　　福　善　日錄
X73n1456_p0476a17║   　　　　門　人　　通　炯　編輯
X73n1456_p0476a18║   　　　　嶺南弟子　劉 起相　重較
X73n1456_p0476a19║   　　法語
X73n1456_p0476a20║   　　　示性湻禪人
X73n1456_p0476a21║   若論此事 。如青天白日。十字街頭。長安路上。往往來
X73n1456_p0476a22║   來。誰不覩面相呈。何 曾瞞昧絲毫。又如杲日麗天。山
X73n1456_p0476a23║   河大地。草木昆蟲。鱗甲羽毛。飛潛動 植。誰不通同受
X73n1456_p0476a24║   用。至若生盲。雖從來不見。亦未嘗不蒙利 益也。何 獨
X73n1456_p0476b01║   於汝分上有所欠缺隱昧。又勞 汝費草鞋錢登山涉
X73n1456_p0476b02║   水。遠遠迢迢尋師覓友。偏 向深山窮谷中求之 。而後
X73n1456_p0476b03║   得耶。汝但 自己不解。向脚跟下一 步勦 絕命根。被他
X73n1456_p0476b04║   無量劫 來。種種戲論習氣所弄。恰似 白日被鬼迷之
X73n1456_p0476b05║   相。兩眼睜睜。開口向人胡言亂 語。竟不知從何 處發
X73n1456_p0476b06║   來。亦不知誰之 所使。終日竟夜。淹淹纏纏。隨波逐浪。
X73n1456_p0476b07║   波波劫 劫 。更不知所作何 事 。亦不知自己本來是甚
X73n1456_p0476b08║   麼人。及至忽然夢省。亦自大生慚愧。甚至扼腕頓足
X73n1456_p0476b09║   切齒椎心。恨不能[囗@力 ]地跳向佛祖頂[寧*頁]上行。及乎遇
X73n1456_p0476b10║   境逢緣。眨眼之 閒。不覺墮入 黑山鬼窟去也。此乃天
X73n1456_p0476b11║   下有志學道之 人通病。豈獨禪人為然。然其病根。直
X73n1456_p0476b12║   在不了 自心。但 為習氣所弄耳。老人生平有志此一
X73n1456_p0476b13║   大事 。恨般若緣淺。習氣偏 厚。又無如古之 真正明眼
X73n1456_p0476b14║   知識罏鞴。且自發志出家。操方學道以 來。以 至入 山
X73n1456_p0476b15║   冰雪寒巖。一 至萬死一 生之 地。於中種種伎 倆知解。
X73n1456_p0476b16║   向者裏一 毫用不著。唯獨於冷地納被蒙頭時。忽然
X73n1456_p0476b17║   覷得父母未生前 一 點消息。便 回視昔之 種種顛倒。
X73n1456_p0476b18║   皆夢中事 耳。且復自恨為他業緣牽引。墮入 種種幻
X73n1456_p0476b19║   化境界。至濵萬死而獲一 生。所賴凍餓中博得一 點
X73n1456_p0476b20║   孤光 。處處受用。種種逆順境界。以 此為罏冶鉗錘。煅
X73n1456_p0476b21║   煉習氣。麤重緣影塵垢耳。即今生死關頭未知何 如。
X73n1456_p0476b22║   禪道佛法。未必能會。至若的信 自心。不向他求一 著。
X73n1456_p0476b23║   以 此為消磨歲月之 具 。其他復何 容啟齒哉。禪人今
X73n1456_p0476b24║   且行矣。即求老人法語。一 似 含元 殿裏覓長安。若向
X73n1456_p0476c01║   自己脚根未動 步一 著解。提得起。放得下。乃至日用
X73n1456_p0476c02║   見色聞聲。未開眼時。未入 耳時。早能耳親眼辨。決不
X73n1456_p0476c03║   向生死窠中。習氣隊裏。頭出頭沒。此所謂不涉途程。
X73n1456_p0476c04║   一 步早已超過。則 佛祖亦無挨身處。閻老子豈柰伊
X73n1456_p0476c05║   何 。如此。方不負雪浪開導之 恩。亦不負自己百劫 千
X73n1456_p0476c06║   生帶來者一 點種子。不被三毒習氣熏蒸爛。亦不負
X73n1456_p0476c07║   老人今日向戈戟場中為汝出氣。其或未然。縱使學
X73n1456_p0476c08║   得三藏十二 部更有何 益。如昔為人縱能穿衣喫飯。
X73n1456_p0476c09║   更喚作甚麼人。即老人今日之 語。大以 木人穿[革*(華-(十*〡*十)+(人*〡*人))]。石
X73n1456_p0476c10║   女戴帽耳。古人云 。初 秋行脚。汝等諸人。只須向萬里
X73n1456_p0476c11║   無寸草處去。且道如何 是寸草處。參參參。
X73n1456_p0476c12║   　　　示妙湛座主
X73n1456_p0476c13║   從上古人出家。本為生死大事 。即佛祖出世 。亦特為
X73n1456_p0476c14║   開示此事 而已。非於生死外別 有佛法。非於佛法外
X73n1456_p0476c15║   別 有生死。所謂迷之 則 生死始。悟之 則 輪迴息。是知
X73n1456_p0476c16║   古人參求。只在生死路頭討端的求究竟。非離此外。
X73n1456_p0476c17║   別 於紙墨文字三乘十二 教中。當作奇特事 也。所以
X73n1456_p0476c18║   達磨西來不立文字。只在了 悟自心。以 此心為一 切
X73n1456_p0476c19║   聖凡十界依正之 根本也。全 悟此心則 為至聖大乘。
X73n1456_p0476c20║   少悟即為二 乘。不悟即為凡夫。若悟而不存。證而無
X73n1456_p0476c21║   得。即為超聖凡出生死之 向上一 路矣。近代 學人去
X73n1456_p0476c22║   聖逾遠。不見古人真實行履。向日用現前 境界。生死
X73n1456_p0476c23║   岸頭一 一 透過。即此日用。不離一 法。不住 一 法。處處
X73n1456_p0476c24║   不輕放過。便 是真切工夫。即此目前 一 切聲色逆順。
X73n1456_p0477a01║   愛憎境界。一 一 透得過處。便 是真實悟門。即此悟處
X73n1456_p0477a02║   頭頭法法。便 是真實佛法。非是聽座主 撞鐘擊鼓。登
X73n1456_p0477a03║   華座。開大口。學野干鳴。側 耳低 頭。閉目披衣時。方為
X73n1456_p0477a04║   佛法也。所以 善財童子。南歷百城。參禮佛剎微塵數
X73n1456_p0477a05║   諸善知識。故得開悟。塵塵剎剎諸解脫法門。然法門
X73n1456_p0477a06║   固無論。即善知識。安得有剎塵之 多多耶。殊不知剎
X73n1456_p0477a07║   剎塵塵者。乃吾人日用妄想念慮情塵也。苟能於日
X73n1456_p0477a08║   用起心動 念處。情根固結處。愛憎交錯難解處。貪瞋
X73n1456_p0477a09║   癡慢種種習氣難消磨處。就於根本痛處劄錐。一 一
X73n1456_p0477a10║   勘 破。一 一 透過。如此便 是真實知識。當下即登無礙
X73n1456_p0477a11║   自在大解脫無上法門。捨此外更有何 知識可參。更
X73n1456_p0477a12║   有甚奇特法門可入 耶。
X73n1456_p0477a13║   　　　示靈洲鏡上人
X73n1456_p0477a14║   余 昔遊海門。登妙高峯。入 無際三昧。入 棱伽 室。覩東
X73n1456_p0477a15║   坡老人。代 張方平手書棱伽 經。與佛印禪師留作金
X73n1456_p0477a16║   山常住 。是時舉身毛孔。熙怡悅豫。如春生百草。不自
X73n1456_p0477a17║   知其所以 然也。及後覽教乘印證。乃知為習氣橫發
X73n1456_p0477a18║   於中。熏然不自覺耳。自爾行脚雲水閒。此海濶天空
X73n1456_p0477a19║   虗明昭曠之 境。時時如大圓鏡。懸於眉睫閒也。頃為
X73n1456_p0477a20║   幻業所弄。直走瘴鄉。舟行過曹溪口。下湞陽峽。經小
X73n1456_p0477a21║   金山。而抵羊城。未暇登眺。戊戌秋日。始得覧其勝。與
X73n1456_p0477a22║   鏡心上人。過東坡堂。讀悟前 身詩。又爽然自失。恍然
X73n1456_p0477a23║   若覩舊遊。是知天地一 幻具 。萬法一 幻叢。出沒一 幻
X73n1456_p0477a24║   蹟。死生一 幻場。江山一 幻境。鱗甲羽毛一 幻物。聖凡
X73n1456_p0477b01║   一 幻眾。爾我一 幻遇耳。上人降心白法。日誦金剛 經
X73n1456_p0477b02║   以 為定課。舊染頓祛。心光 漸朗。蓋肯於刮 垢磨光 。非
X73n1456_p0477b03║   汎汎波流業海者比也。頃持卷索法語。為進修 之 資。
X73n1456_p0477b04║   老人猛思昔遊海門故事 。今此地見東坡如前 身。因
X73n1456_p0477b05║   歎人生生死幻化去來夢事 。若以 法界海慧照之 。則
X73n1456_p0477b06║   三際十方。當下平等。天宮淨土。一 道齊平。心佛眾生。
X73n1456_p0477b07║   了 無差別 。鑊湯罏炭。實際清涼。草樹庭莎。風帆沙鳥。
X73n1456_p0477b08║   煙雲變狀。日月升沈。舉目對揚。無非普現色身三昧
X73n1456_p0477b09║   也。吾學道人。所貴金剛 正眼。爍破無明癡暗。煥發本
X73n1456_p0477b10║   有智慧光 明。拈向現前 日用。欬唾掉臂。揚眉瞬目之
X73n1456_p0477b11║   際。拈匙舉筯之 閒。頓顯自性無垢法身。是稱為得解
X73n1456_p0477b12║   脫人。即如空生悟般若時。涕淚悲泣對佛。自謂實無
X73n1456_p0477b13║   有得名阿羅漢也。一 切世 閒。所有諸法。豈有過此般
X73n1456_p0477b14║   若者哉。然般若非他。即吾人心鏡之 光 耳。永嘉云 。比
X73n1456_p0477b15║   來塵鏡未曾磨。今日分明方剖析。上人號曰鏡心。是
X73n1456_p0477b16║   以 心為鏡耶。是以 鏡照心耶。若以 心為鏡。則 老盧道。
X73n1456_p0477b17║   明鏡亦非臺。非臺則 無鏡可寄。若以 鏡照心。心本無
X73n1456_p0477b18║   相。又何 從而照之 耶。如此非心則 非鏡。非鏡則 非心。
X73n1456_p0477b19║   心鏡兩非。名從何 立。如此則 上人名是假名。名假則
X73n1456_p0477b20║   真亦非真。是則 所讀之 般若。又豈有文言字句。寄於
X73n1456_p0477b21║   齒頰之 端耶。上人苟能悟此法門。則 江光 水色。鳥語
X73n1456_p0477b22║   潮音。皆演般若實相。晨鐘暮鼓。送往迎來。皆空生晏
X73n1456_p0477b23║   坐石室見法身時也。如此則 東坡之 所書棱伽 。佛印
X73n1456_p0477b24║   之 殺青灾木。與老人今日荷三生之 緣。重過此山。上
X73n1456_p0477c01║   人偶 拈此卷以 請益。莫道又是前 身夢語也。經云 。一
X73n1456_p0477c02║   切有為法。如夢幻泡影。如露亦如電。應作如是觀。上
X73n1456_p0477c03║   人苟能不昧本因。當習氣橫發。試取此卷讀之 。不覺
X73n1456_p0477c04║   妄想顛倒情塵。自然冰消瓦解矣。
X73n1456_p0477c05║   　　　示歐生伯羽
X73n1456_p0477c06║   嘗謂一 切聖凡靡。不皆以 志願成就世 出世 業。是知
X73n1456_p0477c07║   吾人有志於性命者。志出生死。有志於功 名富貴者。
X73n1456_p0477c08║   志入 生死也。吾師有言。廣大智海。變而為生死業海。
X73n1456_p0477c09║   寶明妙性昧。而為貪瞋癡慢生死之 業性。由是觀之 。
X73n1456_p0477c10║   吾人之 性。真妄之 源既已不二 。苟知由貪瞋癡而入
X73n1456_p0477c11║   生死。即可用貪瞋癡而出生死矣。諺語有之 。恨小非
X73n1456_p0477c12║   君子。無毒不丈 夫。余 居常每念勾 踐因會稽之 恥。志
X73n1456_p0477c13║   復吳仇。乃臥薪嘗膽二 十餘年。衣不重綵。食不重味。
X73n1456_p0477c14║   竟滅吳以 覇。吾學道人。視歷劫 生死。幽囚困辱於三
X73n1456_p0477c15║   界牢獄。豈直會稽之 恥。貪瞋癡慢。奪吾妙性之 光 。破
X73n1456_p0477c16║   我涅槃之 宅。豈直吳仇。吾人怡然如飴。而與之 嬉戲
X73n1456_p0477c17║   遊宴於其閒。略無慚恥奮恨之 心。可謂大不知本矣。
X73n1456_p0477c18║   其自視也。可稱大丈 夫哉。伯羽有志於此。當為切齒。
X73n1456_p0477c19║   　　　示馮生文孺(庚子)
X73n1456_p0477c20║   學道人第一 要發決定長遠之 志。乃至盡此形壽。以
X73n1456_p0477c21║   極三生五 生十生百生千生萬生。以 至劫 劫 生生直
X73n1456_p0477c22║   是一 定以 悟為期。若不悟此心決定不休。縱然墮落
X73n1456_p0477c23║   地獄三途。或經鑪胎馬腹。誓願不捨此決定成佛之
X73n1456_p0477c24║   志。亦不以 苦故退失今日之 信 心。譬如有人發心。有
X73n1456_p0478a01║   萬里之 行。決定以 所至之 處為的。從今日出門發足
X73n1456_p0478a02║   一 步。直至入 彼所至之 門。親彼所求之 人。以 至升堂
X73n1456_p0478a03║   入 室。與之 交歡浹洽。以 極忘形而後已。如此方稱有
X73n1456_p0478a04║   決定志也。苟無此判 然決定之 志。只說出門要去。迴
X73n1456_p0478a05║   顧目前 。種種所愛放不下。或因循延挨。口去心不去。
X73n1456_p0478a06║   或者幸有親朋大力 之 人。促 發出門。及乎上了 路頭。
X73n1456_p0478a07║   悠悠蕩蕩。或遇歌管隊裏。富貴場中。貪戀耳目近玩。
X73n1456_p0478a08║   忘却未出門的念頭。邈然不知所向往。或中道緣差。
X73n1456_p0478a09║   撞遇惡友惡緣。弄得囊空資竭。加 之 疾病纏綿。進退
X73n1456_p0478a10║   回惶。生無量苦。或身體疲頓。久 沐風霜不柰勞 苦。便
X73n1456_p0478a11║   生退還之 念。或將近及門。遇見一 機一 境一 事 之 差。
X73n1456_p0478a12║   或訛言誤聽以 為實。使其將見而不及見其人。臨門
X73n1456_p0478a13║   而不得入 其室。如此者舉皆枉費辛勤 。終無實到 究
X73n1456_p0478a14║   竟之 地蓋緣初 發心時。無決定志耳。苟如此欲作世
X73n1456_p0478a15║   閒小小功 名事 業。亦不能成。何 況無上佛道。了 死生。
X73n1456_p0478a16║   證菩提乎。故曰。佛道長遠。久 受勤 苦。乃可得成。豈可
X73n1456_p0478a17║   取近效。求速就哉。雖然如是。有決定之 志。更須要真
X73n1456_p0478a18║   實之 見。若知見不真。志其所不當志行其所不當行。
X73n1456_p0478a19║   亦更枉用工矣。吾人求道既有此志。須要的信 自心。
X73n1456_p0478a20║   當體是佛。本來清淨無物。本來光 明廣大。如此所以
X73n1456_p0478a21║   日用現前 不得受用者。只為彼此幻妄。四大拘蔽。介
X73n1456_p0478a22║   爾妄想浮心遮障。難得透徹。過此生死關捩子。不啻
X73n1456_p0478a23║   若干生萬劫 之 遠也。吾人既知此心。諦信 不疑。今日
X73n1456_p0478a24║   發心。定要以 悟為期。即從今日發心做 工夫。便 是出
X73n1456_p0478b01║   門第一 步。今日親承善知識開導。便 是促 發之 者。至
X73n1456_p0478b02║   其促 發上路。途中種種境界。種種辛勤 。種種遲回。留
X73n1456_p0478b03║   連不留連。退惰不退惰。皆在學人自己脚跟底本分
X73n1456_p0478b04║   上忖量。皆非善知識所可與也。馮生文孺。有志於此。
X73n1456_p0478b05║   剔起眉毛。且看脚跟下最初 出門一 步。
X73n1456_p0478b06║   　　　示曾生六 符(壬寅)
X73n1456_p0478b07║   聖人用心如鏡。不將不迎。來無所粘。去無踪跡。以 其
X73n1456_p0478b08║   至虗而應萬有也。故老子有言。不出戶知天下。豈妄
X73n1456_p0478b09║   想思慮機變智巧揣摩所能及哉。所謂廓然大公 。聖
X73n1456_p0478b10║   人之 心也。古今智巧機變之 士。自謂思無不致。智不
X73n1456_p0478b11║   可及。故飾智自愚。是心光 未透。本體未明。墮於無明
X73n1456_p0478b12║   妄想網中。而將以 為智大。若持螢火而與赫日爭光
X73n1456_p0478b13║   也。曾生志道。當以 此自勉 。
X73n1456_p0478b14║   　　　示贊侍 者
X73n1456_p0478b15║   侍 者真贊。寫余 小像 。焚香作禮。請說法語。老人驀拈
X73n1456_p0478b16║   拄杖趁之 曰。爾朝夕執侍 。尚不自知生尊重想。又何
X73n1456_p0478b17║   以 紙墨畫像 為師範乎。每親聞法教。如春風度耳。又
X73n1456_p0478b18║   何 以 紙上陳言為準則 乎。爾自發心出家。求出離相。
X73n1456_p0478b19║   而不決志修 遠離行。果真出家。實為生死乎。爾自心
X73n1456_p0478b20║   癡迷。向外馳求。不知頓歇狂心。為成佛秘要。區區執
X73n1456_p0478b21║   幻妄為真實。迷頭認影。了 無出期。即老人坐向汝胸
X73n1456_p0478b22║   中。爾亦作熱病想耳。佛言。狂心不歇。歇即菩提。勝淨
X73n1456_p0478b23║   明心。本非外得。果能如此。可稱坐參。不勞 遍禮知識。
X73n1456_p0478b24║   自入 無量法門也。是則 名為隨順覺性。又何 以 包 裹
X73n1456_p0478c01║   老人為。爾自思惟。二 六 時中。除却穿衣喫飯。迎賓待
X73n1456_p0478c02║   客。折旋俯 仰。咳唾掉臂。襍談戲論處。如何 是自己本
X73n1456_p0478c03║   來面目。者裏參透。許汝覷見老人一 莖眉其或未然。
X73n1456_p0478c04║   對面千里。
X73n1456_p0478c05║   　　　示明哲禪人
X73n1456_p0478c06║   余 被放之 四年。己亥夏。講棱伽 新疏於五 羊之 青門
X73n1456_p0478c07║   旅泊庵。禪人不遠數千里。參余 於瘴鄉。余 視其謹慤。
X73n1456_p0478c08║   命典 齋食。且將令知三德而調六 和。攝一 心而修 萬
X73n1456_p0478c09║   行也。禪人唯命是聽。勤 力 半載餘矣。適飲瘴煙浸染
X73n1456_p0478c10║   成疾。自視四大不支。難堪眾務 。乃乞度嶺北。尋樂地
X73n1456_p0478c11║   以 休養辭行。老人因而勉 之 曰。爾豈以 苦樂為異地。
X73n1456_p0478c12║   死生有彼此哉。殊不知四大為假借。苦樂為幻場。死
X73n1456_p0478c13║   生為夜旦。亦不知心乃眾惡之 源。身為眾苦之 本也。
X73n1456_p0478c14║   原自迷心為識。執妄為身。顛倒死生。出沒苦道。曾不
X73n1456_p0478c15║   知幾千萬劫 。譬如夢馳險道。怖畏張惶。求脫而不能。
X73n1456_p0478c16║   欲離而不得。憂愁悲楚。望捄無門。疲頓精神。暫息無
X73n1456_p0478c17║   術。自謂終墮沈淪。爾乃甘心汩沒矣。又安知極力 而
X73n1456_p0478c18║   呼。猛然勃 跳。而大覺之 。則 向之 悲楚辛酸。皆成笑具 。
X73n1456_p0478c19║   以 今既覺。與向之 求脫。何 異天壤哉。即爾而觀。今之
X73n1456_p0478c20║   病苦呻吟。作去就求脫之 想。正若夢中事 耳。不能自
X73n1456_p0478c21║   呼而覺。余 為大呼而汝猶不知。是薾然長夜。終無惺
X73n1456_p0478c22║   眼之 時矣。柰何 以 幻妄而甘苦辛。認夢想而為真宅。
X73n1456_p0478c23║   今既遇呼而不覺。捨此而誰又呼之 耶。嗟嗟。蒙冥 顛
X73n1456_p0478c24║   倒長夜。欲求覩慧日之 光 。如今日之 緣者。難之 難矣。
X73n1456_p0479a01║   爾試思之 。忽然猛省。回頭轉腦。生死情關。頓然迸裂。
X73n1456_p0479a02║   便 是破夢宅出險道之 時也。
X73n1456_p0479a03║   　　　示舒中安禪人住 山
X73n1456_p0479a04║   舒中禪人。將誅茆南嶽。請益山居法要。老人因示之
X73n1456_p0479a05║   曰。夫道不在山。而居山必先見道。見山忘道。山即障
X73n1456_p0479a06║   根見道忘山。觸目隨緣。無非是道。此古德名言。永嘉
X73n1456_p0479a07║   之 諦訓也。子今志欲居山。是見道而後居耶。是居之
X73n1456_p0479a08║   而後見道耶。若見道而後居。居則 有住 。住 則 道非真
X73n1456_p0479a09║   道。若欲居山而後見道。道本無住 。住 則 道不在山也。
X73n1456_p0479a10║   子將以 何 為道。而又何 所居也。子徒以 山為山。殊不
X73n1456_p0479a11║   知日用現前 。身心境界皆山也。教云 。生老病死四山
X73n1456_p0479a12║   所逼。又云 五 蘊山。又云 人我山。又云 涅槃山。然涅槃
X73n1456_p0479a13║   心也。人我境也。五 蘊身心。乃生老病死之 窟穴也。梵
X73n1456_p0479a14║   語涅槃。此云 寂滅。幻妄身心境界。總屬動 亂 。原其本
X73n1456_p0479a15║   致。則 真妄不二 。動 靜皆如。但 以 迷悟之 分。故有聖凡
X73n1456_p0479a16║   之 別 。迷之 則 涅槃而成生死。悟之 則 生死而證涅槃。
X73n1456_p0479a17║   是知五 蘊人我之 山。元 是涅槃安宅也。斯則 一 切聖
X73n1456_p0479a18║   凡出生入 死。未嘗不居此山。而子之 寢處長夜於此
X73n1456_p0479a19║   久 矣。夫何 今欲居之 耶。若以 欣厭取捨。為入 道之 資。
X73n1456_p0479a20║   是猶避溺而投火也。故曰。我欲逃之 逃不得。大方之
X73n1456_p0479a21║   外皆充 塞。又曰。狂心不歇。歇即菩提。入 道之 要。唯在
X73n1456_p0479a22║   歇狂心。泯見聞。絕知解。忘能所。息是非。寂滅此心。政
X73n1456_p0479a23║   不在逃形山谷。飽食橫眠。恣嬾怠。長我慢。為道妙也。
X73n1456_p0479a24║   梵語頭陀。此云 抖擻。以 其能抖擻客塵煩惱耳。但 淨
X73n1456_p0479b01║   其心。是諸佛道。子其勉 之 。
X73n1456_p0479b02║   　　　示極禪人(辛丑 )
X73n1456_p0479b03║   佛祖出世 。但 以 本法示人。元 無剩法。亦無實法。蓋欲
X73n1456_p0479b04║   令人人自知本有而已。即三藏十二 部歷代 祖師所
X73n1456_p0479b05║   指。無非欲人頓識本有。元 不令向外馳求。以 世 人不
X73n1456_p0479b06║   知本分具 足。將謂別 有。乃於一 切言教中求。公 案上
X73n1456_p0479b07║   去參。紙墨文字上覓。以 至種種伎 倆。思惟計較。當作
X73n1456_p0479b08║   學佛法。把作參禪了 生死。又作種種塵勞 事 業。當作
X73n1456_p0479b09║   出世 功 行。今日正眼看來。都沒交涉。何 也。皆是以 思
X73n1456_p0479b10║   惟妄想造作。如夢中事 耳。以 未離心識故。古人云 。損
X73n1456_p0479b11║   法財。滅功 德。莫不由茲心意識。然無量劫 來生死根
X73n1456_p0479b12║   株。栽向識情窠窟。且又滋之 以 愛水。培之 以 欲泥。熏
X73n1456_p0479b13║   之 以 無明之 火。增長諸苦之 芽。即有佛法知見。皆墮
X73n1456_p0479b14║   外道戲論。但 增苦本。非出苦之 要也。末法弟子。去聖
X73n1456_p0479b15║   時遙。不蒙明眼真正知識開示。往往自恃聰明。大生
X73n1456_p0479b16║   邪慢。不但 以 佛法知見凌人傲 物。當作超佛越祖之
X73n1456_p0479b17║   秘。且復以 世 諦文言。外道經書。惡見議論。以 口舌辯
X73n1456_p0479b18║   利 馳騁機警。當作撥天關的手段。將謂閻老子定管
X73n1456_p0479b19║   束不得。亦不復知有世 出世 閒因果事 。此蓋由不識
X73n1456_p0479b20║   自心。不知本法。於己躬脚跟下一 步。了 不干涉。徒恃
X73n1456_p0479b21║   癡狂。增長夢中顛倒耳。禪人自出頭來。便 解恁麼親
X73n1456_p0479b22║   師擇友。恁麼苦行。種種因緣。而求佛道。是知本有而
X73n1456_p0479b23║   後發心耶。是不知本有。因發心後。由師友指示而求
X73n1456_p0479b24║   之 耶。若知有而後發心。則 不是恁麼行脚。若從師友
X73n1456_p0479c01║   指教而後知。則 又不必如此。依然癡狂外邊走也。即
X73n1456_p0479c02║   今掩關書經的事 。又作麼生。且襍華乃入 法界之 經
X73n1456_p0479c03║   也。且道以 何 為法界。又作麼生入 。若能提起生鐵心
X73n1456_p0479c04║   腸。睜開金剛 眼睛。一 脚踢翻生死牢籠。如脫鎖獅子
X73n1456_p0479c05║   自在遊行。看他善財初 發心時。乍 見文殊。打破此關
X73n1456_p0479c06║   捩子。便 解搖搖擺擺。南歷一 百一 十餘城。參見剎塵
X73n1456_p0479c07║   知識。然後毗盧老子。亦不柰見。便 得與法界等。與虗
X73n1456_p0479c08║   空等。與毗盧等。與普賢行願等。若使渠最初 不遇恁
X73n1456_p0479c09║   般人說破恁般事 。將恐至今埋在一 微塵中。牢牢緊
X73n1456_p0479c10║   閉。猶如大鐵圍山。又不止禪人今日之 死關也。安能
X73n1456_p0479c11║   一 生成辦歷劫 因果。了 却從前 冤 債 哉。禪人不信 老
X73n1456_p0479c12║   夫之 言。試向一 毛端頭。拈起放下。橫來豎去。時親切
X73n1456_p0479c13║   著眼覷看。若果一 眼覷透。方信 老夫不欺汝。亦信 毗
X73n1456_p0479c14║   盧老子不欺汝。歷代 祖師亦不欺汝。即汝自信 本心。
X73n1456_p0479c15║   亦不自欺也。其或未然。試聽末後句看。
X73n1456_p0479c16║   　　　示宗遠禪人住 山
X73n1456_p0479c17║   余 竄海外之 五 年。庚子春。宗遠紹禪人。同慶堂福自
X73n1456_p0479c18║   南嶽來。時悟心融佛嶺乾二 子。皆在伴 。老人以 食息
X73n1456_p0479c19║   相與。結夏壘壁將半。復移居東華。解制 後各。辭去。宗
X73n1456_p0479c20║   遠稽首。乞一 語為住 山法要。老人揮汗以 示之 曰。夫
X73n1456_p0479c21║   入 深山。住 蘭若。此從上佛祖第一 入 道因緣也。惟我
X73n1456_p0479c22║   本師釋迦老子。棄捨金輪。辭親割 愛。走入 雪山。萬丈
X73n1456_p0479c23║   寒巖。埋身千尺。以 至鵲巢其頂。蘆穿其膝。猶不知六
X73n1456_p0479c24║   年凍餓。皮骨支持。苦空寂寞之 狀。又何 如也。一 旦覩
X73n1456_p0480a01║   明星而悟道。朗長夜而獨明。便 見天龍拱衛。神鬼欽
X73n1456_p0480a02║   崇。為天人師。作世 閒眼。至今光 照四天。道流百億 。聞
X73n1456_p0480a03║   名者喜。見相者歸。王臣敬仰。有識傾 心。梵宇琳宮。莊
X73n1456_p0480a04║   嚴殊麗。無分遐邇。百代 如生。如此澤流而無窮。功 垂
X73n1456_p0480a05║   而不朽者。皆從雪山六 年凍餓中博來。只今後輩兒
X73n1456_p0480a06║   孫。四事 受用不盡。此乃開天闢地一 箇住 山樣子也。
X73n1456_p0480a07║   自斯已降。法道東垂。若遠公 之 蓮社。僧 遠之 胡牀。五
X73n1456_p0480a08║   祖之 破頭。老盧之 獵隊。西江之 隱山。石霜之 枯木。凡
X73n1456_p0480a09║   載傳燈列 名僧 史者。未有一 人不向深山窮谷苦空
X73n1456_p0480a10║   寂寞中出。嗚呼。世 衰道微。人心不古。凡托跡空門。寄
X73n1456_p0480a11║   形袈裟者。靡不假我偷 安。罔然不知出家竟為何 事 。
X73n1456_p0480a12║   將謂四事 供 養。應當受用。更不思生死大事 。為出家
X73n1456_p0480a13║   兒第一 要務 也。古人出家專為生死一 著。參師訪友。
X73n1456_p0480a14║   發明己事 。然後向深山窮谷。草衣木食。支折脚鐺。煑
X73n1456_p0480a15║   脫粟飯。盡將從前 業識影子。埽除蕩淨。不留一 絲。單
X73n1456_p0480a16║   單的的提持向上一 路。身如枯木。心似 寒灰。直至大
X73n1456_p0480a17║   徹而後已。如此方稱佛之 真子。方能報佛深恩。禪人
X73n1456_p0480a18║   今發大勇 猛心。以 住 山為志。只須放下諸緣。心如牆
X73n1456_p0480a19║   壁。單提一 念。直欲上齊古人。必以 發明生死大事 為
X73n1456_p0480a20║   期。不明不已。切不可效時輩作偷 安計。為養嬾資也。
X73n1456_p0480a21║   行矣。為我前 驅。誅茅岳麓。待老人酬償 債 畢。以 送餘
X73n1456_p0480a22║   年也。其念之 哉。
X73n1456_p0480a23║   　　　示念松通禪人
X73n1456_p0480a24║   昔中峰禪師居天目。久 參高峰。大事 未明。乃立懸崖。
X73n1456_p0480b01║   撫孤松。七日遂大徹。即今崖松獨峙。而追跡中峰者。
X73n1456_p0480b02║   幾希。通禪人往於松下。誅茅結屋。居之 三年。日誦華
X73n1456_p0480b03║   嚴為業。其精苦固有之 。其期則 過中峰遠之 遠矣。若
X73n1456_p0480b04║   夫發明箇事 。則 猶未也。達觀禪師字之 曰。念松。欲其
X73n1456_p0480b05║   不忘本耳。今禪人遠問余 於瘴鄉。且別 余 去。將東遊
X73n1456_p0480b06║   過支提。北入 五 臺。尋文殊。萬眷屬中得一 侶 。傍金剛
X73n1456_p0480b07║   窟。誦華嚴滿百部。以 畢餘生。臨行乞一 語為法要。余
X73n1456_p0480b08║   乃掀髯而笑曰。子作此見解。是猶涉海而求河浴也。
X73n1456_p0480b09║   以 狹陋之 習。而入 廣大法界。此其難矣。古德云 。盡大
X73n1456_p0480b10║   地是一 卷經。盡大地是沙門一 隻眼。以 如是眼。讀如
X73n1456_p0480b11║   是經。盡未來際。曾無閒歇。又何 去來之 相。彼此之 見
X73n1456_p0480b12║   哉。華嚴以 平等法界為宗。以 無障礙為門。苟能悟此
X73n1456_p0480b13║   宗。入 此門。無一 物不播遮那之 體。無一 聲不闡圓妙
X73n1456_p0480b14║   之 音。無一 時不修 普賢之 行。無一 人不是剎塵知識。
X73n1456_p0480b15║   是則 光 網三昧。舉目昭然。普眼真經。隨念具 足。舉足
X73n1456_p0480b16║   下步。不離寂滅之 場。居塵出塵。頓到 般若之 岸。子將
X73n1456_p0480b17║   何 處覓五 臺。以 何 法為大經乎。故曰。我欲逃之 逃不
X73n1456_p0480b18║   得。大方之 外皆充 塞。子如當念了 却。又何 必登山涉
X73n1456_p0480b19║   水。尋伴 侶 。誦文言。以 了 餘生乎。若了 生本無生。則 住
X73n1456_p0480b20║   無所住 。能悟無住 之 旨。自不作去來動 靜生滅之 想。
X73n1456_p0480b21║   六 祖大師。於無所住 而生其心一 語。打落從前 百千
X73n1456_p0480b22║   萬劫 顛倒知見。子當於此。剔起眉毛高著眼看。切不
X73n1456_p0480b23║   得錯落出門一 步。全 身入 却荒草也。
X73n1456_p0480b24║   　　　示佛嶺乾首座刺血書華嚴經
X73n1456_p0480c01║   余 昔居東海那羅延窟。禪人自五 臺來謁。及余 度嶺
X73n1456_p0480c02║   之 五 羊。復從匡山來。慰余 於瘴鄉。余 乍 見如隔世 親。
X73n1456_p0480c03║   因觀人閒夢幻如此。乃於諸來弟子輩。結夏壘壁閒。
X73n1456_p0480c04║   及解制 日。乾作禮白云 。某將歸東林。尋遠公 之 芳躅。
X73n1456_p0480c05║   效蓮社之 清修 。且願刺血手書華嚴大經。以 為莊嚴
X73n1456_p0480c06║   佛土之 淨業。願乞一 言開示。余 曰。佛子諦聽。爾以 何
X73n1456_p0480c07║   為大經。以 何 為淨業。爾以 書寫紙墨為經乎。語言文
X73n1456_p0480c08║   字為經乎。以 運動 折旋為淨業乎。以 點畫分布為淨
X73n1456_p0480c09║   業乎。若以 書寫紙墨為經。則 市肆案牘無非大經。若
X73n1456_p0480c10║   以 語言文字為經。則 談呼戲笑世 俗 文字無非妙理。
X73n1456_p0480c11║   斯則 本無欠缺。又何 庸書。若以 運動 折旋為淨業。則
X73n1456_p0480c12║   日用尋常咳唾掉臂。無非觀音入 理之 圓通。若以 點
X73n1456_p0480c13║   畫分布為淨業。則 迎賓待客。舉筯拈匙。無非普賢之
X73n1456_p0480c14║   妙行。如是則 本自具 足。又何 別 求。捨此而言法行。是
X73n1456_p0480c15║   猶知二 五 而不知十也。雖然盡十方是常寂光 。元 無
X73n1456_p0480c16║   明昧。極法界是清淨土。本沒精麤。森羅萬象。皆海印
X73n1456_p0480c17║   之 靈文鱗甲羽毛。盡法身之 真體。猿吟鳥噪。皆談不
X73n1456_p0480c18║   二 之 圓音。雨施雲行。盡顯神通之 妙用。如是則 無背
X73n1456_p0480c19║   向。無去來。無取捨。無始終。三際為之 不遷。十世 圓成
X73n1456_p0480c20║   一 念。此法界無盡藏也。爾欲於無盡藏中。徒以 區區
X73n1456_p0480c21║   生滅心行。指色相莊嚴為法行。求淨土之 真因者。是
X73n1456_p0480c22║   以 牛糞為栴檀。魚目為意珠也。況一 字法門。海墨書
X73n1456_p0480c23║   而不盡。爾欲以 有限之 四大。涓滴之 身血。剎那之 光
X73n1456_p0480c24║   陰。而欲寫無盡之 真經。作難思之 佛事 。是猶點染虗
X73n1456_p0481a01║   空。捫摸電影也。爾其參之 。如其未然。試向五 老峰頭。
X73n1456_p0481a02║   諦觀山色湖光 。聽鳥語溪聲。與毗盧老子坐普光 明
X73n1456_p0481a03║   殿。與十方無盡身雲。剎塵海會。說法界普照修 多羅
X73n1456_p0481a04║   時。有何 差別 。參參。
X73n1456_p0481a05║   　　　示懷愚修 禪人
X73n1456_p0481a06║   學人圖修 。自吳中一 鉢。走瘴鄉。侍 余 二 載餘。余 於戈
X73n1456_p0481a07║   戟場中而作佛事 。修 精持一 念。作務 為眾先。晝夜無
X73n1456_p0481a08║   倦。始終如一 日。余 時時冷眼覷之 。頗有衲子氣息。念
X73n1456_p0481a09║   末法向袈裟下提持此事 者。難得其人。心甚愛之 。頃
X73n1456_p0481a10║   辭余 欲參諸方知識。臨行乃問四大本空。五 蘊非有。
X73n1456_p0481a11║   病在甚麼處。老人曰。病在沒有處。因說此偈以 助 行
X73n1456_p0481a12║   脚。四大本空空是病。五 蘊非有有成非。兩頭坐斷無
X73n1456_p0481a13║   消息。始信 家山到 處歸。
X73n1456_p0481a14║   　　　示西樵居士(吉水人)
X73n1456_p0481a15║   圓覺經云 。居一 切時。不起妄念。於諸妄心。亦不息滅。
X73n1456_p0481a16║   住 妄想境。不加 了 知。於無了 知。不辨真實。此語古德。
X73n1456_p0481a17║   每每拈示學者。多落思惟窠臼。獨中峰各註一 不字。
X73n1456_p0481a18║   此金剛 圈也。
X73n1456_p0481a19║   　　　示陳生資甫(吉水人)
X73n1456_p0481a20║   孔子曰。知幾其神乎。說者謂幾者動 之 微。學者當於
X73n1456_p0481a21║   未動 時著眼。方乃得力 。
X73n1456_p0481a22║   喜怒哀樂之 未發謂之 中。正好於六 祖不思善。不思
X73n1456_p0481a23║   惡。如何 是上座本來面目同。參。
X73n1456_p0481a24║   文者心之 章也。學者不達心體。強以 陳言逗湊。是可
X73n1456_p0481b01║   為文乎。須向自己胸中流出。方始蓋天葢地。
X73n1456_p0481b02║   孟軻云 。食色性也。此言似 千七百則 註脚。殊非章句
X73n1456_p0481b03║   家可知。
X73n1456_p0481b04║   古人云 。工夫在日用處。此死句也。今日坐在此語窠
X73n1456_p0481b05║   臼中。縱是有志之 士。亦皆賣弄識神影子。非言者之
X73n1456_p0481b06║   過。執言之 過耳。
X73n1456_p0481b07║   宗鏡云 。聲處全 聞。見外無法。此語非透出毗盧頂[寧*頁]
X73n1456_p0481b08║   上行者。定不知話頭落處。
X73n1456_p0481b09║   儒 生有志於道者。獨向禪中求做 工夫。却不知念茲
X73n1456_p0481b10║   在茲。便 是上乘初 地。
X73n1456_p0481b11║   夜氣清明。攝心端坐。返觀內照寂然不昧處。自見本
X73n1456_p0481b12║   來面目。毋自欺也。孔子云 。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。
X73n1456_p0481b13║   足知天下不欺者鮮矣。
X73n1456_p0481b14║   飄風驟雨。颯然而至。試觀風從何 來。雨從何 至。此觀
X73n1456_p0481b15║   識得分明。萬物在己。
X73n1456_p0481b16║   譬如嘉苗望其秀實。賊蟊不除。難其成矣。不獨世 閒。
X73n1456_p0481b17║   叢林學道亦然。
X73n1456_p0481b18║   　　　示離際肇禪人
X73n1456_p0481b19║   若論此事 。本無向上向下。纔涉思惟。便 成剩法。何 況
X73n1456_p0481b20║   以 有所得心。入 離言之 實際乎。禪人果能決定以 生
X73n1456_p0481b21║   死為大事 。試將從前 厭俗 心念。乃至出家已來。所有
X73n1456_p0481b22║   一 切聞見知識。及發參求本分事 上日用工夫。著衣
X73n1456_p0481b23║   喫飯。折旋俯 仰。動 靜閒忙。凡所經歷目前 種種境界。
X73n1456_p0481b24║   微細推求。畢竟以 何 為向上事 。再 將推求的心。諦實
X73n1456_p0481c01║   觀察。畢竟落在甚麼處。凡有落處。便 成窠臼。即是生
X73n1456_p0481c02║   死窟穴。皆妄想邊事 。非實際也。經云 。縱滅一 切見聞
X73n1456_p0481c03║   覺知。內守幽閒。猶為法塵分別 影事 。古人目為黑山
X73n1456_p0481c04║   鬼窟。正是參禪大忌諱處。何 況以 生滅心。麤浮想像 。
X73n1456_p0481c05║   入 究竟際。遠之 遠矣。所謂舉心即錯。動 念即乖 。若將
X73n1456_p0481c06║   不舉心不動 念。當作玄妙。又落玄妙窠臼。有僧 問趙
X73n1456_p0481c07║   州。如何 是玄中玄。州云 。汝玄來多少時。僧 云 。玄之 久
X73n1456_p0481c08║   矣。州云 。若不是老僧 。幾乎玄殺。你看古人一 語。如金
X73n1456_p0481c09║   剛 王寶劍 。斷盡凡聖知見。如是觀之 。此事 豈唇吻能
X73n1456_p0481c10║   道。紙墨文字可能形容。只在學人日用舉心動 念處。
X73n1456_p0481c11║   諦實觀察。但 有絲毫情見。乃至玄妙見解粘滯處。便
X73n1456_p0481c12║   是妄想影子。都落生死邊際。非離際也。離際之 際。名
X73n1456_p0481c13║   為實際。實際無際。無際則 不落聖凡邊際。聖凡不落。
X73n1456_p0481c14║   生死情亡。古人所謂一 念不生。前 後際斷。斷則 無事
X73n1456_p0481c15║   矣。方名無事 道人。事 既無。又向甚麼處求玄求妙。所
X73n1456_p0481c16║   謂但 盡凡情。別 無聖解。到 此如人飲水。冷暖自知。大
X73n1456_p0481c17║   似 啞子喫黃栢。難以 吐露向人。禪人但 辦一 片生鐵
X73n1456_p0481c18║   心腸。如此一 直行將去。不必將心待悟。亦不必計其
X73n1456_p0481c19║   歲月日時。只須將前 後無量劫 數。直下拈在目前 。任
X73n1456_p0481c20║   他生死去來起滅。即此現前 一 念決定。不為他浮光
X73n1456_p0481c21║   幻影遷移。縱是刀 山火聚。淨土天宮。亦任他頭出頭
X73n1456_p0481c22║   沒。此一 念孤光 。畢竟不被他搖奪。如此可稱大力 量
X73n1456_p0481c23║   人。方纔是真正出家兒。不被生死籠罩。不被聖凡埋
X73n1456_p0481c24║   沒。不被三際遷訛。如此始得名實相應。乃是真實離
X73n1456_p0482a01║   際也。禪人持此語。請正諸方明眼知識。切不可作禪
X73n1456_p0482a02║   道佛法會。
X73n1456_p0482a03║   　　　示懷愚修 堂主
X73n1456_p0482a04║   古德云 。盡十方世 界。通是衲僧 一 隻眼。虗空萬象鱗
X73n1456_p0482a05║   介羽毛洪纖巨細。通是大毗盧藏一 卷經。以 如是眼
X73n1456_p0482a06║   讀如是經。盡未來際。不休不息。此普賢大士一 毛孔
X73n1456_p0482a07║   中。最微最細少分佛事 。一 毛如此。況一 一 毛孔乎。正
X73n1456_p0482a08║   報毛孔如此。況依報世 界微塵乎。一 塵如此。況塵塵
X73n1456_p0482a09║   乎。且塵含巨剎。況塵塵之 剎。剎剎之 塵乎。以 此深觀
X73n1456_p0482a10║   則 無邊剎海。自他不隔於毫端。十世 古今。始終不離
X73n1456_p0482a11║   於當念。此普賢之 真經。能見此經。則 為文殊之 智眼。
X73n1456_p0482a12║   即以 此眼。觀塵中之 眾生。一 一 眾生盡說此經。使之
X73n1456_p0482a13║   一 一 聽者。當下了 知一 切聖凡。本來無二 無別 。吾人
X73n1456_p0482a14║   即具 此眼。轉此經。度此眾生。雖云 使盡大悲。行盡大
X73n1456_p0482a15║   願。經剎塵劫 。了 無疲厭。縱然如是。亦非衲僧 本分事 。
X73n1456_p0482a16║   何 以 故。以 淨法界中。本無動 搖去來。凡聖諸影像 故。
X73n1456_p0482a17║   此殊勝影像 尚無。況諸妄想知見。佛法禪道。種種取
X73n1456_p0482a18║   捨諸顛倒相。虗妄影耶。是知從上佛祖示人。只教歇
X73n1456_p0482a19║   却狂心。不從他覓。所謂但 自懷中解垢衣。何 勞 向外
X73n1456_p0482a20║   誇精進。又云 。但 盡凡情。別 無聖解。若作聖解。即墮羣
X73n1456_p0482a21║   邪。以 上神通妙用。皆本分事 無奇特故。即此一 味平
X73n1456_p0482a22║   常。何 用別 求佛法。
X73n1456_p0482a23║   　　　示了 際禪人(丙 午)
X73n1456_p0482a24║   予中興曹溪。重修 寶林禪堂。以 接納四來。時量禪人
X73n1456_p0482b01║   發願行乞以 供 大眾。當結制 初 。禪人拈香請益。予因
X73n1456_p0482b02║   示之 曰。諸佛利 生妙行。原非一 種。菩薩成佛妙門。本
X73n1456_p0482b03║   非一 路。昔維摩大士。以 一 鉢飯而為佛事 。三萬二 千
X73n1456_p0482b04║   有量之 眾。食其食者皆入 律行。且道至今鉢盂仍舊。
X73n1456_p0482b05║   香飯如常。食之 者律行何 居。持米者神通何 在。若於
X73n1456_p0482b06║   此透得。正所謂於食等者於法亦等。若透不得。更須
X73n1456_p0482b07║   參訪知識。決擇疑情。直至不疑之 地。始與本地少分
X73n1456_p0482b08║   相應。其或未然。未免隨波逐浪。所以 僧 參趙州。乃云
X73n1456_p0482b09║   學人乍 入 叢林。乞師指示。州云 。喫粥也未。僧 云 。喫也。
X73n1456_p0482b10║   州云 。洗鉢盂去。其僧 有省。禪人若於趙州說處。者僧
X73n1456_p0482b11║   省處會得。便 與維摩方丈 中諸上善人。把臂共行去
X73n1456_p0482b12║   也。
X73n1456_p0482b13║   
X73n1456_p0482b14║   憨山老人夢游集卷第三